深夏之花。

最近都在吸桃雪萌哥嫂。

【YOI|維勇】好好

→CP還是沒有很明顯但是維勇沒錯

→5000字

→大綱是關於兩個人一起老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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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再長不過 煙火 落下了眼角

世界再大不過 你我 凝視的微笑

五月天〈好好〉



  維克托最初和勇利認識的時候,四歲的年齡差距在許多方面都能清楚看見。年輕的身體總能在維克托氣喘吁吁時展現非凡的體力,沒有經歷嚴重傷害的筋骨在他面前舞出青春最耀眼的姿態,維克托看著那不論經驗或獲獎紀錄都遠不及他的少年在冰場上陶醉,往往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將視線從那屬於年輕的恣意移開。

 

  四年看來不過幾次季節的流轉,卻在他們身上留下明顯的刻印。維克托向來並不認為自己的外貌有什麼可挑剔之處,二十七歲的面容在世人眼中也保養得相當良好,即使已經來到需要為了髮際線而擔心的年紀,在同齡中他的相貌已經是年輕得過分。

 

  可偶爾、他會在鏡子裡瞄到自己眼角細小的紋路,歲月在身體上刻下的痕跡遠比名字旁括號中的年齡要來得清晰;那時候維克托會不自禁地輕觸自己額上的髮,然後用力地搖搖頭,接下來好段日子都失去端詳鏡中面容的興致。

 

  人總是難以面對已然老去的事實,並不是不願承認,只是堅信著仍有那份力氣不向流年低頭。

 

 

 

 

  花式滑冰選手的職業生涯向來短暫,在許多人正準備在職場上展露頭角之時,他們已經面臨是否引退的抉擇。有些選手選擇當教練、或是成為花滑比賽職業播報員的例子也有,在自己一生中最燦爛處展開全新的生活;當然,也有許多人選擇返鄉繼承家業、也會有從事其他行業的人,對於自己退役後的出路維克托倒是不怎麼擔心。

 

  維克托在正式結束職業運動員的生涯後,宣布自己仍將繼續擔任勝生勇利的教練。在他的陪伴之下,勇利在花滑界逐步將自己的演出推向巔峰,當年那些不看好他成為維克托學生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勇利精湛的技術與表演,在連續稱霸幾次世界冠軍後,甚至出現了許多「維克托第二」這樣的稱號加在勇利身上。

 

  可勇利最後並沒有打破維克托的紀錄——或許再擁有一點運氣和時間,他確實能走上維克托曾經走過的路,但勇利在細微的差距下與金牌擦肩而過後,即使心裡總有幾分遺憾,他於寫下另一個傳奇之前回到長谷津,引退後幾年間規劃著接手父母親留下的「烏托邦勝生」事業。

 

  那是勇利自己的選擇,身為教練的維克托並不曾干涉勇利的決定;選手自身的狀況本人最清楚,既然勇利認為自己是時候退出這個舞台、緊追在後的後輩也證明了這一點,維克托並沒有打算要改變對方的想法。

 

  他沒告訴勇利的是,其實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也經歷過旁人眼中或許無法想像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徬徨。

 

  維克托其實並不想承認自己曾有過那樣的想法,但卻比誰都明白這個事實。

 

  勇利努力追逐自己的腳步,他一直以來都在身旁默默看著;那黑色瞳孔深處的信念與堅持、即使是偶爾閃過的怯弱和不安,都是當年勇利深深吸引維克托的地方。

 

  ——如果那眼底的星光不再只為他而閃爍呢?

 

  維克托曾經擔心過、如果自己不再是引導勇利向前的光,那最初因憧憬而建立的關係是不是也會有所改變。但這樣的想法只在他心中存在非常短暫的時間,當他一次又一次看著比他年少四歲的身軀在冰上疾舞時,那緊緊抓著他目光不放的美麗身姿讓維克托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要陪著這個人走下去,即使被追上、甚至被超越,他都願意陪著這名少年拿下他有資格獲得的一切。

 

 

  後來維克托也真的做到了。

 

 

  如果說他當初沒想過自己有天會離開聖彼得堡,那他絕對也沒想到,他會就這麼在他鄉定居下來。寒冷、事故發生機率高、平均壽命不長,時常往其他國家跑的維克托自然也聽過這些別人對自己祖國的印象,他也很訝異最後他會被這些說法說服,選擇在日本度過下半輩子。

 

  當然,生在交通運輸發達、幾乎可以說是無國界的年代,維克托隨時想回俄羅斯都沒有問題,想家了,勇利也會陪著他搭上飛機,回到他生長的故鄉走走、住上幾天,也當作是他們兩人的旅行一場。

 

  協助勇利經營溫泉旅館的日子,維克托也兼職溜冰場的指導教練,不培訓職業比賽選手,基本的課程他也能教,打著維克托·尼基福洛夫的名字作為宣傳,他的生意向來都沒有什麼好擔心。

 

  其他的,與他們初識那幾年間最大的變化,大概是他們不再養狗了。

 

  馬卡欽陪他走過大半的選手生涯,早就是隻頗有歲數的狗,兩個人也早就做好馬卡欽會離開的心理准備。因為早就從醫生那裡收到通知,那一刻他們都來得及在馬卡欽身邊陪著,那隻貪吃的老狗走得相當寧靜,闔上的眼睛已經無法看出他曾經的活力,在維克托與勇利的陪伴之下走過生命最後一程。

 

  維克托在馬卡欽身體微弱的起伏歸於平靜之後,輕輕拍了拍牠柔軟的毛、一如當年。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面對馬卡欽的離去,卻沒想到眼淚還是靜靜地落了下來。那時候他也來到人生經歷足以面對生離死別的年紀,卻也是他第一次在勇利面前哭得這麼傷心,身形比他嬌小些許的勇利抱著維克托、沒有說話,用微微顫抖的身體將與維克托相同的情感傳達給他,手仍輕拍著維克托的背。

 

  他們的關係並不只是建立在單方面的嚮往與支持,而是一路走來對彼此心靈上的扶持,與願意將自己的一切託付給對方的那份依賴。

 

  溫柔的擁抱、拍著對方背部的輕柔節奏,全都熟悉得令人安心;他們最後擦乾了眼淚,為馬卡欽準備了簡單的葬禮,那之後像是約好了一樣,誰都沒有再提過養狗這件事。

 

  讓他們都很慶幸在馬卡欽過世前便完成的是,維克托與勇利在還有馬卡欽陪伴的日子裡完成了結婚登記。為了決定要去哪個地方結婚,維克托閉著眼睛開始往世界地圖上丟飛鏢,扔了好幾枝掉進大西洋和太平洋後才終於丟到國土面積佔有優勢的加拿大,至少不用在海中完成終生大事也讓勇利鬆了一口氣。

 

  參加他們婚禮的人大多是在賽事中認識的選手,雖然兩個人都出生在對同性婚姻態度相對保守的國家,彼此周遭的人對他們的婚事都表示出絕對的支持;況且不論有沒有登記與儀式,兩人間的情感也早已明顯到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證明,儘管婚禮的進行只透漏資訊給受邀參加的人,因為某位克制不住網癮的人把現場的照片上傳到網路上,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會場外頭已經聚集了一大堆媒體。

 

  這種爛攤子他們當然不會自己收拾,久違地在鏡頭前露面後,一個熱情一個靦腆的招呼結束便消失在媒體前,在加拿大度蜜月的同時翻閱著兩人在報紙上的報導,連接吻的畫面都不知道被誰拍下來放上版面。

 

  事實上,在同性婚姻合法的國家結婚以後,回到日本或俄羅斯、除了一張紙外什麼都沒留給他們。沒有任何的法律保障和權力,但僅僅是一張白紙黑字的證書,與兩枚其實早在婚前便套在彼此指上的戒指,彷彿都能讓兩人之間那份牽絆更為真實而深刻,不論相隔多遠,都有什麼繫著兩顆為另一人而跳動的心。

 

  當維克托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時,他向上伸出了自己的手,用手掌遮住有些刺眼的燈光,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反射出遠比日光燈的光更為絢爛的光輝。五十多歲嗎?年歲越長,偶爾會忘記自己確切的年齡,看著自己手臂的線條,維克托忍不住嘆了口氣,最近他總覺得身材越來越難維持,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嘲笑勇利容易發胖的體質。

 

  他半瞇著眼睛,原本明亮的燈光突然黯淡了幾分,有著熟悉紋路的手掌輕扣住他的手指,兩枚刻著對方名字的金色戒指撞在一起,發出好聽而溫和的聲音。

 

  俄羅斯的習俗是,送戒指時要選擇黃金製成的——和勇利說這句話時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那偶爾還是他們睡前會拿來回憶的話題,卻總在這麼突然的一剎那,維克托會意識到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雖然他早就預告自己會給勇利一份特別的聖誕禮物,但知道他口中的「特別」指的是下跪求婚以後,勇利臉上的表情每當維克托回想,還是會克制不住失笑出聲。

 

  那個畫面最後被偷藏起來的攝影機給拍了下來,也包括維克托為勇利套上戒指、親吻他手指的每一幕,以及一直很愛哭的勇利紅著眼眶答應他的瞬間。那年聖誕節、也是維克托的生日,勇利給他的回覆是他收過最美的生日禮物。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客廳的勇利為他調暗了室內的亮度,花滑選手的膚質因冰場裡的溫度向來保養得比一般人好,即使已是中年,和維克托緊貼的肌膚仍柔嫩得似飄落的花瓣,曾和他牽著走過多少個四季、那樣熟悉的體溫。

 

  維克托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動作緩慢而優雅地吻著勇利。

 

  或許人的一生所追尋的,不過也就只是一份溫存,圖一份安穩暈在指尖、沾在髮梢,陪伴自己走過後半餘生。

 

 

 

 

  有一年,他們在總互相依偎的那張沙發上靠著對方,翻閱起許多年代已然久遠的老照片;從比賽中的剪影、賽前賽後出門玩的合影,到維克托陪著勇利領獎的每一次登台,以及那到現在他們還會作為回憶來談的求婚、在純白教堂裡完成的婚禮,一次又一次的旅行,全都被一本厚厚的相冊記錄下來。

 

  翻到馬卡欽時,他們語氣裡還是會帶著想念,但已經不會再因為牠的離去而感傷落淚。牠現在大概還在偷吃著另一個世界的溫泉饅頭吧?像這樣開玩笑般無奈地說著,指尖輕撫過平面裡棕色好摸的毛。

 

  那些年他們溜冰的照片裡,勇利的頭髮都還是維克托親自為他梳的,每一次都用相當適合他造型的髮型上場比賽。看到這張相片時,維克托一個心血來潮,突然開口問了身旁的勇利一句,「勇利,要不要我來幫你梳頭髮?」

 

  他感覺到勇利稍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維克托正翻到的照片上,然後像是理解了什麼似地說了聲好。

 

  勇利坐在鏡子前,維克托拿起梳子將他把前額的頭髮梳上去,一切宛如當年他出賽以前那些平淡的日常。和天生就是銀髮的維克托不同,勇利體內一直都擁有充足的黑色素,向來比別人深的髮色、卻也有著白頭髮一出現便特別明顯的缺點,即使出現白髮的問題在勇利身上發生得比一般人晚,面對這個問題的那一天終究還是會到來。

 

  讓維克托稍微有點羨慕的是,勇利也不怎麼有髮際線後退的狀況,這明明是打從他們認識他就開始擔心的問題——梳著那頭夾雜著幾根白髮的黑色頭髮,維克托總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最後當他幫勇利梳好那記憶裡熟悉的髮型,維克托手搭在勇利肩上,他們一同面對著鏡子,從折射出的映像裡看著彼此的臉。即使是相同的髮型,兩個人的臉和當年相比都已老去許多,唇邊的、眼角的細紋怎麼樣也藏不住,瞳孔深處無法隱藏的衰老,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們沉默著,任誰都沒有說話了好段時間,直到勇利出聲劃破了這片沉寂。

 

  「維克托,你算過自己有多少年沒拍過證件照了嗎?」

 

  這句來得突然的話令維克托想起自己一直沒有多加注意的事實,確實,從好多年前開始,過去每年都會特地走一趟拍攝證件照的慣例已經被他從年度行程中移去。那時候勇利問過他這件事,他的回答是讓自己的時間停在最燦爛的時候就好,放在證件上的照片看了也順眼,沒必要每年都花時間去感嘆自己又老了些。

 

  又有多久,沒像這樣好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了?

 

  他們剛相遇那幾年,維克托偶爾還會介意那四年的時光,如今他們走過的四季流轉過太多次,多得已經沒人會在意那幾個季節交替在彼此身上造成的差距。

 

  不知不覺已經是這樣的年紀。

 

  勇利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放在他肩上的手背,即使開口的嗓音已經有些沙啞,仍是永遠不會從維克托記憶裡抹去的聲音。

 

  「找時間,我們兩個一起去拍吧?順便拍個幾張合照。」

 

  他說。相簿裡還缺了些照片。

 

  維克托微微笑了笑,頭低了下來,靠在勇利肩上。

 

  「嗯。」

 

  人總是難以面對已然老去的事實,並不是不願承認,只是堅信著仍有那份力氣不向流年低頭——如今維克托依舊相信,他所擁有的那份力氣,全部都是勇利所給予。

 

 

 

 

  然後又過了好多年。

 

  最後那幾年,四年在名為人生的比例尺上短得已經無法帶來任何差距,他們甚至已經能開起猜誰會先離去的賭盤,出席好友的喪禮、參加後輩的婚禮,所有的生命歷程與儀式都像是日常,上一次兩個人一起出國旅行了兩個星期,開玩笑地說著這或許這輩子最後一次了。

 

  用輕鬆的語氣說著這些話,他們卻比誰都清楚這並不是玩笑。

 

  照道理來說是年紀稍長的維克托會先離開,照他們原本猜測的也是這樣,可是勇利生命的最後那天,手指是在維克托的手中失去了力氣。那雙肌膚細嫩的手終究還是起了皺紋,維克托憐惜地用直接撫觸過一條又一條的紋路,掌心一點一點褪去了溫度。

 

  只剩下他一個人伴在勇利身邊,小小聲地,他用蒼老的聲音唱著歌,歌聲迴盪在他們一起度過大半歲月的房間裡。

 

  「你和我曾有滿滿的羽毛,跳著名為青春的舞蹈……」

 

  俄羅斯的習俗是不放有香味的花給已逝之人,所以維克托放棄浪漫的白玫瑰,選了潔白的水仙花放在勇利枕邊,用他祖國的習慣送給勇利一份禮物。他最後一次低頭吻了那套在指上的戒指,上頭有他的名字,閃著沉靜而美麗的光,裡頭有他們相伴一生踏過的腳步,走過每一條熟悉巷弄時翳入的微光。

 

 

  他願意面對自己已然老去,因為他已失去堅信的力氣。

 

 

  即使如此,他並沒有停止歌聲,就這麼唱著,唱到他明白這樣已經足夠讓對方安心地離開。聲音輕柔地像在微風裡落地的羽毛,就這麼唱著。

 

 

  「——我們都要把自己照顧好,好到遺憾無法打擾,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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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晚安,這裡是深夏。

 

 

  其實我不知道後記要說什麼,怎麼說呢,寫這篇我前前後後哭了六次,有一次還是在學校聽演講的時候鼻子一酸就哭出來……結果剛才寫完後就忍不住大哭了一場,這應該是人生第一次寫個文寫到哭成這樣吧XDDDD

 

  最後一段用的歌詞都是來自於五月天的《好好》,一開始的引文也讓我覺得非常適合用在這兩個人身上,最後也把歌名當成了這篇的篇名,希望會有人因此而喜歡這首歌(合掌)

 

  不知道這樣的內容大家會不會喜歡,但還是希望你們看得開心,今天先休息去,好好沉澱一下情緒(*´ω`*)

 

  啊最後趁亂雖然不知道亂在哪裡告白個,這星期初收到靈魂之友給自己的生日卡片,裡頭寫著喜歡我體現文字和一些日常裡的溫柔;我相信妳看得到,總之我想在這裡說聲謝謝(*´ω`*)

  能被人說溫柔我其實很開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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